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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林侯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八、《范忠宣公集》卷一三
侯讳广,字公远,其先人,后徙莱州胶水,遂为胶水人
曾大父某,大父某,皆不仕。
父某,终龙卫副指挥使,以侯贵赠左领军卫大将军
侯少以材勇隶捧日军,擢补殿前指挥使,为再任行门。
治平三年英宗临轩阅试武士,以挽强授内殿崇班、充秦凤路教押军队,徙环庆路经略使蔡公挺奏充管勾东路都巡检司军马。
西贼大举寇边,侯驻大顺城,谅祚率精锐攻城,侯开门逆战,伏弩中谅祚,归未及其国而死。
以功迁内殿承制
四年,今天子即位,以恩迁供备库副使,是冬率兵破华阳寨。
熙宁元年,徙北路巡检使
三年,夏贼寇荔原堡,李信战不利,本道命侯将兵深入,牵制贼势,遂破十二盘、多娘、大原、诈娘四寨。
西京左藏库副使
开淘卬州,贼堡兵数万来侵,侯率所部奋击,斩获甚众,迁左藏库副使
七月攻白豹城,贼败,不敢守,遁去。
又与大顺、荔原兵各取便道入贼境,两军失期不会,侯以孤军深入,遇贼数千人,战败之。
因击至金汤城,又大破走之,因毁其城垒。
引兵归,夜过洛河,有贼来袭,侯扬声令军中选强弩数百,列岸侧待贼,实卷甲疾行。
贼闻,疑不敢渡。
是月以兵护监军行边,至怀安镇,还,将及乌鸡川,遽率众由间道蓖山行。
道遇属羌以路险远告,侯不听,众莫测其意。
后果闻贼伏乌鸡川,及闻侯已由他道还,遂引去,而属羌来告者,盖亦贼谍也,军吏皆悦服。
贼既不得侯,乃益兵攻柔远
初,柔远外城处属羌,贼攻外城急,属羌夜以老幼求入保内城
诸将议属羌反覆,不可信,勿纳之,虞有他变。
侯曰:「属羌为我籓篱久矣,乃吾民也。
今有急,弃而不恤,后且不复为我用矣」。
遂纳之,卒无他虞。
贼初围城,侯预戒守者不得轻动,虽火城中,无辄扰。
已而果有谍发火于蒿场,城中寂然,贼计遂不得行。
翌日,贼至马平川,大持攻具来攻城。
众恟惧,侯被甲引兵,开他门示将出夺其马,贼去城救马。
侯复入,遂得益修守备,因募属羌敢死者,夜缒城下,潜攻贼营。
贼数不利,乃引去。
礼宾使
韩丞相宣抚陜西,奏充环庆路将领,驻庆州
邠、宁土番兵据庆州北城以叛,侯守南城,自楼上望贼众进退迟疑,有悔乱者。
侯乃身开城出贼后,谕其众以逆顺,众多侯之旧卒,皆投兵,争听命。
于是已有乱兵三百馀人出城去,侯因谓曰:「乱者遁矣,尔曹本非同恶,且事我久,能听我,不唯得活,遂各有功。
不然,死无救,请先杀我」!
因披腹示之,众感侯诚,皆泣涕罗拜曰:「唯公令」!
侯收集,得百馀人。
入其营,坐军校厅,事激励约束,授以兵器,令反攻城下兵。
城下兵溃,擒戮皆尽,北城遂平
乱兵三百馀人既前走,侯复领兵追至石门山,与贼遇,未及击,侯语贼曰:「速降,尚可全」。
贼不听。
方夜,侯先约两将扼其走路,侯自后纵兵击之,贼迫遽,方诣两将降。
至,谓曰:「尔不从吾言,今窘急就死,非降也」。
俘至朝天驿,一夕皆斩之。
崇仪使
五年,改六宅使
六年,诏乘驿诣阙,既对,上语曰:「金汤、石门,卿功为多」。
所以慰奖之甚厚。
还任,未几升本路兵马钤辖,移鄜延路环庆经略使楚公表请留之。
七年,诏以本道兵二千五百人策应熙河,攻踏白城,斩首五百馀级,迁皇城使果州刺史
攻讨洮州番贼,斩首三百馀级,加带御器械权发遣环庆路马步军副总管
会伐交趾,侯再表乞自效,有旨令侯诣阙,上谕曰:「南方卑湿,闻卿数苦足疾,且西边开拓,不可乏人」。
侯不敢复请。
时仆经略环庆,奏乞还侯。
元丰元年,诏以侯再任,就除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英州刺史
边臣有言昔年刘平因救邻道战殁,自今宜罢邻路兵相应援。
侯以谓「诸路同力,盖国家制贼之长计。
苟贼并兵寇一路,而邻道不救,虽古名将亦无能为也
平之陷贼,非援救之罪也」。
乃抗章力言,卒得不废。
二年,迁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
四年,迁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
先是,泸南蛮寇边,杀戎泸将王宣等,朝廷泾原总管韩存宝讨之,既而存宝以逗挠不进诛,诏侯诣军代之。
侯至,乃讲兵三万,合二十将为前后军,又以壮怯分人材为三等,日遣诸将分营隶习,击牛享军士,皆乐战,威声大振。
初,蛮酋乞弟世为归徕州刺史,及叛,天子赫然欲必致之。
侯遣人至贼所,谕祸福及求前王宣时所亡卒,贼惧,归陷卒七人,送书乞降,而身不至。
侯乃决策深入,于是厚赍金帛行间西南番,离其支党,使相捕击。
未几,旧管诸夷长宁、陇例、淯州及生夷思峨、晏州等族,皆内属。
冬十月,大军启行,陈师徒于泸江之湄,侯率将吏东乡再拜,誓以灭贼报国,众皆感激争奋。
既行,以所降夷人渠帅及其质子皆在军,其次诸酋各占所居地防援饷道,诸夷畏恐,不敢辄息,以是入夷境虽险远,而无寇钞之患。
始,军有二道可进:自纳溪移劳口至江门,则近而险;
宁远至乐共坝,则回远而夷平。
贼意官军必出江门,盛兵拒险,而大军实趋乐共,贼兵不能支,贼皆遁逃。
侯乃分兵绕行席帽溪,掩江门后,破贼隘,降其斗铁姓。
始,其亦并部。
于是江门、乐共两道,水陆运通,粮馈不绝。
王师次落介纲,山西南番酋帅率其部族降者相继。
落始兜山河徐池部相率守三隘,以拒官军,侯遣将攻之,力战未克。
侯从亦进,军中有呼「都使来」,士卒皆殊死斗。
又分兵出贼背,贼惊,三隘不守,大破之,斩首二千馀级。
十二月,王师次落婆远,乞弟遣人诣军门,贡马请命。
明日,乞弟拥千馀人称降,侯从十馀卒出军垒以待之。
乞弟犹豫,不肯前。
侯度其伪,即发伏击之,贼奔溃,斩乞弟弟、叔酋豪二十八人,首三百级,获马及铠仗甚众。
馀党散走,纵兵追击,抵归徕州,捣其巢穴,穷尽贼境,遂班师。
于是筑乐共、江门、大洲、镇溪、梅岭五城寨,降附生夷三万馀人。
其旁近诸蛮后蕃罗氏鬼主铺永、西南石门君长等,皆愿输贡职。
捷书闻,天子嘉其功,在道迁马军都虞候卫州防禦使,又诏速上将功状。
会西边用兵,侯复上章请觐,面陈方略,诏许之。
既至,天子遣使者就第抚问。
入见,深言边防利害攻守之策,上皆嘉纳。
于是环庆方宿重兵,即遣侯旧任。
行至阌乡,以疾终于驿舍,享年四十八。
上闻讣恻然,遣中贵人往护丧事。
其孤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侯河南府河南县北邙山宣武村之原。
夫人曹氏德阳县,生子三人:琬、琰、琪,皆三班奉职
女一人,早亡。
孙一人舜卿,尚幼。
侯少慷慨有大志,初不知书,年过三十,方从儒生文士咨所宜学,遂通《左氏春秋》。
能臧否古今将帅用兵成败得失,为将持重,长于料敌,善御众,士卒乐为其用。
凡军中之事,必与众共议而取其长,听受不疑成功,则推以归之。
故虽文士,亦乐与侯共事,而为之谋。
还自泸南,以不能获元恶,即上表待罪。
陛见,复面陈奉使无状,不能副朝廷兴师伐罪之意,唯上禀宸算,下资众力,故得不致败事。
其言尝闵存宝之难,而未尝其失,士大夫以此多之。
常撰《阵法》,其变易分合,疾速周密,边地或推行焉。
又为队号法,每于行师,各于衣帜,人自为别,置阵之际,行列速就。
又撰《行军约束》百馀条,皆列上之。
轻财乐施,徇公寡私,临终犹以不死于边陲为恨。
仆帅环庆,侯为副,仆尝以其能荐于朝。
今其孤以铭文见属,故不得辞。
铭曰:
将以武用,难乎知权。
有谋有勇,其材为全。
桓桓林侯,奋迹自边。
握兵制敌,图胜于先。
獠夷叛吏,大将无功。
侯往伐,取彼顽凶。
近师泸江,万里折冲。
锄逆抚顺,皇威以隆。
仗节西驰,亟以疾萎。
天子隐悼,多士嗟咨。
邙山之原,维侯之墓。
纳铭幽宫,以谂终古。
李傕 东汉 · 赵温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六十四
公前托为董公报雠,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见而户说也。
今与郭汜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雠,民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遂成祸乱。
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上命不行,威泽日损,而复欲移转乘辇于黄白城,更幸非所,此诚老夫所不达也。
于《易》,一过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
不如早共和解,引军还屯,上安万乘,下全生民,岂不幸甚(《魏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注》,袁宏《后汉纪》二十八,《后汉·赵典传》。)
上封事 东汉 · 杨琦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五十一
傕,边鄙之人,习于夷风,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色,欲辅车驾幸黄白城,以纾其愤。
臣愿陛下忍之,未可显其罪也(《魏志·董卓传》注引《献帝起居注》,「李傕移乘舆幸北坞侍中杨琦上封事」。又见袁宏《后汉纪》二十八)
移檄京邑 南梁 · 萧衍
 出处:全梁文卷五
夫道不常夷,时无永化,险泰相沿,晦明非一,皆屯困而后亨,资多难以启圣。
昌邑悖德,孝宣聿兴,海西乱政,简文升历,并拓绪开基,绍隆宝命,理验前经,事昭往策。
独夫扰乱天常,毁弃君德,奸回淫纵,岁月滋甚,挺虐于鬓剪之年,植险于髫丱之日,猜忌凶毒,触途而著,暴戾昏荒,与事而发。
自大行告渐,喜容前见,梓宫在殡,腼无哀色,欢娱游宴,有过平常,奇服异衣,更极夸丽。
至于选采妃嫔,姊妹无别,招侍巾栉,姑侄莫辨,掖庭有裨贩之名,姬姜被干殳之服,至乃形体宣露,亵衣颠倒,斩斫其间,以为欢笑,骋肆淫放,驱屏郊邑,老弱波流,士女涂炭,行产盈路,舆尸竟道,母不及抱,子不遑哭,劫掠剽虏,以日继夜,昼伏宵游,曾无休息,淫酗淫肆,酣歌垆邸,宠恣愚竖,乱惑妖孽,梅虫儿茹法珍,臧获厮小,专制威柄,诛剪忠良,屠灭卿宰,刘镇军舅氏之尊,尽忠奉国江仆射外戚之重,竭诚事上,萧领军葭莩之宗,志存柱石,徐司空、沈仆射,搢绅冠冕,人望攸归。
或渭阳馀感,或勋庸允穆。
或诚著艰难。
或劬劳王室,并受遗托,同参顾命,送往事居,俱竭心力,宜其庆溢当年,祚隆后裔,而一朝齑粉,孩稚无遗,人神怨结,行路嗟愤。
萧令君忠公干伐,诚贯幽显,往年寇贼游魂,南郑危逼,拔刃飞泉,孤城独振,及中流逆命,凭陵京邑,谋猷禁省,指授群师,克剪鲸鲵,清我王度
崔慧景奇锋迅骇,兵交象魏,武力丧魂,义夫夺胆,投名送款,比屋交驰,负粮景从,愚智竞赴,复誓旅江甸,奋不顾身,奖厉义徒,电掩强敌,克歼大憝,以固皇基,功出桓文,勋超伊吕,而劳谦省己,事昭心迹,功遂身退,不祈荣满,敦赏未闻,祸酷遄及,预禀精灵,孰不冤痛。
而群孽放命,蜂虿怀毒,乃遣刘山阳驱扇逋逃,招逼亡命,潜图密构,规见掩袭。
萧右军夏侯征虏,忠断夙举,义形于色,奇谋宏振,应手枭悬,天道祸淫,罪不容戮。
至于悖礼违教,伤化虐人,射天弹路,比之犹善,刳贻斫胫,方之非酷,尽寓县之,末足纪其过,穷山泽之兔,不能书其罪,自草昧以来,图牒所记,昏君暴后,未有若斯之甚者也。
既人神乏主,宗稷阽危,海内沸腾,氓庶板荡,百姓懔懔,如崩厥角,苍生喁喁,投足无地。
莫府荷眷前朝,义均休戚,上怀委付之重,下惟生原之痛,岂可卧薪引火,坐观倾覆?
至尊体自高宗,特钟慈宠,明并日月,粹昭灵神,祥启元龟,苻验当璧,作镇陕藩,化流西夏,讴歌攸奉,万有乐推。
右军萧颖胄征虏将军夏侯详,并同心翼戴,即宫旧楚,三灵再朗,九县更新,升平之运,此焉复始,康哉之盛,在乎兹日。
然帝德虽彰,区宇未定,元恶未黜,大邑犹梗,仰禀宸规,率前启路,即日遣冠军竟陵内史曹景宗等二十军主,长槊五万,骥騄为群,鹗视争先,龙骧并驱,步出横江,直指朱雀,长史冠军将军襄阳太守王茂,率三十军主,戈船七万,乘流电激,推锋扼险,斜趣白城
中郎咨议参军军主萧伟等三十九军主,巨舰迅楫,冲波噎水,旗鼓八万,火集石头。
中郎、议识参军军主萧憺等四十二军主,熊罴之士,甲楯十万,沿波驰艓,掩据新亭
益州刺史刘季连梁州刺史柳惔司州刺史王僧景、魏兴太守裴师仁、上庸太守韦睿新城太守崔僧季,并肃奉明诏,龚行天罚,蜀汉果锐,沿流而下,淮汝劲勇,望波遄骛。
幕府总率貔貅,骁勇百万,缮甲燕弧,屯兵冀马,枞金沸地,鸣鞞聒天,霜锋曜日,朱旗绛寓,方舟千里,骆驿系进。
萧右军︳谟上才,兼资文武,英略峻远,执钧匡世,拥荆南之众,督四方之师,宣赞中权,奉卫舆辇,旌麾所指,威棱无外,龙骧兽步,并集建业,黜放愚狡,均礼海昏,廓清神甸,埽定京宇,譬犹崩泰山而压蚁壤,决悬河而注熛烬,岂有不殄灭者哉?
今资斧所加,止虫凶茹法珍而已,诸君或世胄羽仪,书勋王府,皆俯眉奸党,受制凶威,若能因变立功,转祸为福,并誓河岳,永纡青紫,若执迷不悟,距逆王师,大众一临,刑兹罔赦,所谓火烈高原,同泯。
勉求多福,无贻后悔,赏罚之科,有如白水(《梁书·武帝纪》上)
八声甘州 榆林镇吊诸忠烈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押词韵第十一部
大黄河、万里卷沙来,沙高与城平
教红城明月,白城积雪,两不分明。
恨绝当年搜套,大举事无成。
长把秦时塞,付与笳声。

最好榆林雄镇,似骆驼横卧,人马皆惊。
更家家飞将,生长有威名。
黄巾、全膏原野,与玉颜、三万血花腥。
忠魂在,颐君为厉,莫逐流萤榆林镇,流寇号为骆驼城,马见而畏。)
哀望 现当代 · 钱钟书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白骨堆山满白城,败亡鬼哭亦吞声。
熟知重死胜轻死,纵卜他生惜此生。
身即化灰尚赍恨,天为积气本无情。
艾芝玉石归同尽,哀望江南赋不成。
注:冯敬通说《阴就书》曰:赍恨入冥。
月夜游园己丑 清 · 阮元
 押陌韵 出处:研经室续集卷九
己丑腊月十四日霜雪之后南风减寒向晦月出清景朗澈遂乘倚舆出香雪斋池上林初开仙馆墙东临池小憩杂树叶脱月光在粉壁池水之间明洁如昼复由茶隐亭过宜亭而南止于射圃闲田远敞得月更多绿杉影直双鹤静立老南枝向月耀白城钟已动坐赏良久复回仙馆登北山石台东望城中万屋鳞次城外金马诸山罗列楚楚山外流云横亘似霞非霞天宇空碧肃而不寒坐待参昴既高与月同转始由山后而返何地无月何人不得月若不记之则此景付之太虚矣
夜园月境幽,登台境更辟。
梅月守静虚,云山廊清白。
我见王辋川,近腊爱月夕
我见苏东坡,月影玩竹柏。
我无裴与张,但与月主客
后之视今者,或如今视昔。
牵制西夏事奏绍圣二年 北宋 · 范纯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一、范侍郎公遗文
牵制之要,当于平日先探知彼界人户团聚虚实之所,遇事决策前去,指其巢穴,攻其必救,则解围制寇,不致虚发。
缘诸路帅司所出牵制之兵止于一路,而贼之大众势必十倍,既众寡不敌,则牵制兵马所行分须与贼兵声势相远,彼犯我东,我出彼西,进退之际,不相逢迎,庶无取困之虑。
熙河秦凤路地如犬牙,兼秦凤一路止有鸡川两寨之地系有边面受敌之处。
若西贼举众,欲秦凤两寨,须经由看都川、浅井川、罗和市一带山谷分头南来,此外更无他路。
如此,则贼兵未至秦凤,已先逼近本路通远军通渭砦一带边面,地形道路披图可见。
通远军蕃汉两将人马自须戒严,以防侵轶,不惟难以内自空虚、引兵它出外,所有熙河兰岷等处汉兵蕃马虽是可用,缘本路对境惟东北天都山南牟会、打绳川、剉子一带方是西界人户团聚住坐之所,指此而进,即行兵之路却须自看都川、浅井川、罗和市或石硖子等处结阵前去,乃在贼兵归路之外,声势甚逼。
彼虽已犯秦凤,若探知本路兵行不远,必是引众而还,遂出我师之后,即见我之归路立见梗绝,甚非安全之计。
盖本路在夏国西南极尽之处,除天都等处路与贼迫近不可经画外,舍天都而西,即全无人户住坐。
兰州正北,屡经汉兵讨荡,具见的实,决然无利可乘,恐徒有塞命之名,枉致劳弊。
以此推较,盖诸路地形远近不同,而夏人团聚居止疏密有异,故攻取便利理难一体。
本司今相度,除贼寇河东鄜延环庆,如探得天都一带别无大段人马会聚,本路可以出兵牵制外,如西贼并兵寇犯秦凤路,即本路兵马止可于白城谷、灾竿堡左右照应,相度贼势,觅便攻击,或会合秦凤之兵共力掩杀。
如此,则两路兵势相合,贼必不敢为深入持久之计,所贵不失机便。
伏缘今降朝旨,定本路不许策应,只令牵制,有此利害,深虑缓急申请不及,伏乞朝廷更赐详酌指挥
〔贴黄〕熙、秦两路既相邻接,则形势一同。
秦凤之于熙河既不可牵制,只可策应,即熙河之于秦凤利害不殊。
并乞验会本路前后所供对境图籍,即见逐地名道路、形势利害。
牵制策应之法中间久废,因臣在环庆累曾论列,方蒙朝旨下诸路颁行。
臣等曾预先探知西界人户团聚之所,后因贼犯镇戎,系在泾原西北,与环庆相去三百馀里,臣曾捣虚破贼于曲六律掌,俘馘甚多,遂解镇戎之围。
比其归护巢穴,则我师还塞方才一日,仅免阻扼转战之患。
是时若贼势稍相附近,即归师难保。
伏乞朝廷更赐照察。
倍赏熙河路破踏白城部将使臣熙宁七年七月甲辰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四
熙河路破踏白城部将使臣,比再收复河州功其倍赏之,押队使臣各计所部人数并获级,以十分为率,九分以上为优等,五分以上为第一等,三分以上为第二等,一分至不及分若无获者并为第三等。
优等迁六官,馀等降杀以两,至第三等迁一官,仍减磨勘一年。
种谊生擒鬼章赏未称功奏绍圣三年 北宋 · 常安民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九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八、《经世八编》卷六九、《右编》卷三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七
臣闻边功有二。
王者之德,如天之覆,如地之载,微至昆虫草木,远而戎夷蛮貊,皆被其泽,无彼疆此界之异。
而因利乘便,入其土地,俘其人民,夺其城垒,此求利之功也,虽不赏可也,赏之不可厚,厚则生边患。
若夫背德负义,玩威入寇,焚毁民居,杀掠生聚,强据州郡,胁诱部族,结从连衡,窥伺中华,一旦窃发,噬脐何及?
而能先敌鼓勇,出其不意,使敌不及拒,计不及施,此去害之功也,安可不赏?
赏之不可薄,薄则沮士气。
往岁,西蕃董毡大将鬼章青宜结桀黠有智数。
熙宁中,于踏白城诱陷洮西安抚、四方馆使景思立全军,漆其头颅,为饮酒器,人怨神怒。
先帝尝下募赏之令,厚捐金帛,命李宪图之。
凡十馀年,未有能称诏旨者。
元祐中,乃敢阴连西夏,诱结蕃首,约为内应。
从之者十已八分。
遂犯疆土,杀虏蕃户,烧荡其庐舍,掘发其窖藏,蹂践其苗稼,斩伐其材木,遂据洮州,屠戮酋豪,无敢谁何。
方是时,种谊岷州,鬼章之兵已逼,岌乎如挂虎口。
禀命于经略司,求出师者数矣,而刘舜卿以朝廷方休兵息民,恬不为意。
其后朝廷遣游师雄使熙河,而赵醇忠、郎结毡、包顺、包诚之徒,洒泪泣诉,推心痛恨。
师雄乃趣舜卿,然且犹豫累日,卒用谋。
师既出,先命焚飞桥以断蕃兵之路,把冲隘以绝传报之音,卒能雍容静密,生擒鬼章,献之阙下。
西夏五十万之众及境,闻之遂皆遁去。
勋烈煌煌,谁与伦比?
而庙堂之议,乃欲不崇边功,为安静之策。
不问其有去害奇功,非求利之比,概薄其赏。
臣愚窃谓擒获鬼章,实谋首,亲冒锋镝,功居第一。
师雄不辱君命,能趣舜卿,俾用谋,功又次之。
舜卿观望勉从,功宜居下。
而当时推赏师雄,自宣德郎军器监丞奉议郎陕西转运判官,继除校理,固不为过。
舜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高州刺史,遂擢为殿前都虞候宁州团练使,其崇峻如此。
种谊乃自庄宅使,止迁西上閤门使康州刺史,未足以称其勋烈。
先帝诏令具在,杀获鬼章者,未仕人授诸司使
今朝廷正宜信赏,而酬止此,岂先帝诏令可以阁乎?
抑赏可以不行乎?
以为边功不足崇尚乎?
则何以奏告裕陵,鬼章擒献之日,百官聚见,四方驰表称贺也?
臣访闻阿里骨囚温溪心以附西夏,有吞并熙河之志。
蕃部一摇足,则熙河非中国所有,蜀道亦有受敌之忧矣。
人材之乏,未有甚于今日,而将帅之有威名者,惟种氏为最著。
臣愚窃谓宜于此时申白种谊前日之功,优加褒进,以励将帅,则人皆知劝,而边境无虞矣。
客省使雄州防禦使泾原路兵马钤辖兼第十一将郭公行状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一、《汉滨集》卷一五
君讳成,字信之姓郭氏德顺军中安堡人也。
其先居仪州华亭,徙焉,曾祖而上,世系无所考。
公初应募为弓箭手,累级补都指挥使
熙宁七年,讨河州路白城叛羌有功,换西头供奉官
从征交趾泸南,转内殿承制
元丰四年,朝廷合五道兵趋灵武,公将泾原选锋八百骑。
贼扼温叶隘,王师不得进,公出奇力战,身被数创,而气愈厉。
贼溃,获级七百二十,生擒六十二人,遂至灵武
有酋驰突阵前不可耐,统制刘昌祚曰:「谁能取此者」?
公请行,伏于路傍,贼至,跃出,斩其首马上以献。
昌祚大喜。
是行,诸将皆以不利夺官,公独进阶四等,为泾原第十副将,寻迁为正。
部将盗军实,觉,公不忍穷治,杖而遣之。
副与公有隙,讼公辄杖部将,坐免。
复起为经略司准备将领第五副将,终更再留。
绍圣三年秋,夏人犯鄜延泾原出师牵制之,攻其石门峡之新堡六昼夜,拔之,公力为多。
明年三月,诏合熙河秦凤环庆泾原之师,筑平夏城,置第十一将以戍之。
渭州之西葫芦河之大川,土地平衍,袤数百里,西直石门,北当默音峡,东有减泊口、温叶隘,皆夏人出入孔道。
于是建荡羌、九羊、镇羌、通峡、灵平五寨,而平夏处其中。
元帅章楶议曰:「新边控扼贼冲,将宜得人,谁可付者」?
诸将皆曰:「非郭君不可」。
召公相见,见其魁庞福艾,且数有战功,遂奏为第十一将,驻平夏。
敌失地利,朝夕愤怨。
明年十月,乾顺与其母空国大入,谋曰:「平夏视诸垒最大,郭某最知兵。
平夏下,则诸垒悉平;
郭某得,则诸将悉降,其馀不足图也」。
遂纵兵合围,自默音峡为连株大寨,东抵葫芦河、减泊口,而连石门峡、九羊寨,南扼熙宁寨、古壕门,绵亘百馀里。
其名将六路统军威明阿密主攻城于内,西寿监军默拉都克布禦援师于外。
穴地道,烟堑激火,起楼车冲輣,以临城中,迭进番休,矢石如雨,昼夜不息。
公沛然若平时,随机应变,方略不穷。
庚辰壬辰,贼死伤不可计,国母者恚恨,剺面流血,一夕遁去。
围方急,诸路援兵大集,壁于古壕门,与贼对垒,莫敢动。
有郭祖德者,以同姓故,常兄事公。
时为统领,责诮统制诸将王恩、姚雄古、种朴辈,曰:「平夏存亡,所系非轻,失平夏则新疆皆没,泾原危矣。
公等奉命拥精锐赴危急,宜以时进战,并力破贼,乃临敌巽懦,按兵不出,其如国家何?
且吾兄百口旦暮为掳,诸君忍坐观邪?
万一不守,必有任其咎者」。
与雄古曰:「方且图之」。
朴曰:「兵未可出,宜令郭统领登高视贼虚实,见可而后进」。
祖德曰:「诺」。
乃以千骑上东山以望,贼充满川谷,不见前后。
俄而贼骑奄至,祖德几不脱。
既归,诸将问曰:「敌势如何」?
祖德曰:「甚盛。
虽然,愿以数千骑突围而入,与兄共守,死生以之」。
朴曰:「无益也。
我辈不战,非怯也,盖有大不可者。
夫婴孤城抗剧贼,所恃以坚士心者,援兵尔。
今吾众寡不敌,战而胜,围未必解,不幸小挫,贼驱所获以示城中,则士卒解体,谁与守者?
且郭公在,城何忧」?
及贼既走,诸将问公何以守,公曰:「贼何能为,吾惟忧诸君战尔」。
其说正与朴合。
诸将始服公守有馀力,果足制敌,初不以外兵为轻重也。
统制官,公乃与荡羌寨将折可适议曰:「贼新衄可乘,若轻兵捣其巢穴,可以大获」。
可适以为然,乃诣幕府白帅,帅以万骑与之。
十二月辛巳,潜兵将萨川,由纳木会分六道以进,夜至锡斡井,诸酋方聚饮,不虞见袭。
蕃官额芬、将佐张泽即帐中擒阿密、都克布及其家属、伪公主、夫人、首领等,俘馘三千馀人,获牛马羊以十万计,振旅还平夏。
二人皆大酋,有智谋,勇健善斗,岁入盗边,朝廷久知其名。
捷至,哲宗大悦,百僚称贺于庭。
引进使雄州防禦使泾原路兵马钤辖
上遣中使赍诏奖谕,赐以御府兵器袍带金帛之属,宠灵显赫,边人荣之。
帅奇公功,思有以慰其意,移知德顺军,使昼锦还乡
元符三年徽宗即位,覃恩转客省使
夏人知公去平夏,侵扰不已,帅亟召公还,贼不敢复犯。
崇宁元年春三月,命诸将合力筑绥戎、怀戎二堡,而命公独以本将兵城合流平。
会天大雪,督工不息,暴露得疾,归,四月一日卒于平夏城,享年五十有六。
上悼惜之,命走马承受张永铎抚其家,赐银绢五百,遗表外特官其婿张符三班借职
六月甲子,葬于中安堡祖茔之侧。
公之为内殿崇班右骐骥使以年劳,州刺史客省使以恩霈,其馀皆以功迁。
娶赵氏,再娶范氏,封永安县君
子男三人:溱、浩、涓。
溱早亡,浩今为官,涓修武郎、天都寨兵马都监
五女,皆适宦族。
公资貌丰伟,襟度坦然,疏财好施,喜宾客,抚养孤穷,甚有恩惠。
守边城二十年,廪稍随手尽,衣食粗给。
及任子,先录犹子二人。
初,夏人犯默音峡,公与折可适禦之,被围,可适马乏,公推所乘之马与之,曰:「公决围去,我留死战,以家事累公」。
可适曰:「公幸有亲,行矣,我以死报国」。
相持久之,士众感泣。
部将王告乃以己马与可适,于是分队鏖击,贼大败,全师而归。
其获阿密、都克布也,帅以军受俘,称公之绩,嘉叹再三。
公曰:「此折防禦之功也」。
可适亦曰:「我与郭君异道而出,郭君实获二酋,何力之有」?
帅曰:「诸将惟务争功,二君乃尔相推邪」?
遂俱被褒赏。
公嗜酒,饮数斗不乱。
其驻平夏也,知城王之才者谗公,曰纵饮废事。
帅因召公,至则燕饮终日,酌以巨觞,公杯至辄尽,而不见酒色。
夜中罢会,与论边事,条陈慷慨,貌整肃而语有伦。
帅异之,乃出之才谤书示公,曰:「彼将有不法而惮邪?
有则以,帅得为君理之」。
公谢:「守边无状,宜致人言,之才无罪,且无之才公安得闻此」?
帅益贤之,翌日称于众曰:「郭君度量不愧古人」。
公归,召之才与饮,慰安之,之才愧谢。
副将李万者以弓箭手马假人,时约束甚严,走马承受欲按之。
忧恐不知所为,公语曰:「第无虑,将不忍副食贫而失禄,代副坐之可也」。
承受者感其义,遂不复按。
尝居平凉县令马希道者廉吏也,官罢不能归。
公怜之,时方免官,贫无他资,尽质衣服弓剑为令办装,令始能去。
公为将甚得士心,所至畏爱。
既全平夏,擒二酋,威震西鄙,虽小儿女子皆知公名。
及其卒也,往往嗟咨流涕,而平夏之人德公尤深,祠公于城之西,水旱疾疠必祷,祷必应,庙享日严
宣和元年廉访使者王孝杰以闻,上亲洒宸翰曰:「郭成尽忠报国,有功于民,宜载祀典」。
其议所以名其庙者,有司请榜其额曰「仁勇」,诏可。
呜呼!
生有大功,死为名神,威福一方,以享庙食,虽古名将,何以加此?
岂非精忠伟烈贯于幽明,凛凛之气殁而不朽者邪?
公之亡,诸孤尚幼,边方少文人儒士,失于纪录,故事多遗逸,独其卓卓者犹播众口,不可埋没,谨录其实,以备史氏之阙。
谨状。
文伯仁金陵十八景 其十六 白门乾隆庚子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萧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七十三
白下由来名久标,白城相接白门遥。
而今遗迹多荒没,谁复凄凉叹六朝
游公墓志铭 北宋 · 张舜民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二○
公讳师雄字景叔姓游氏,世居京兆之武功。
曾祖永清,祖裕,皆潜德不仕;
考光济,始为大理寺丞,赠朝请郎
公为儿时,不妄戏笑,闻弦诵声,则悦而慕之。
授以书,如夙习,握笔为诗,语已清拔。
年十五,入京兆学,益自刻励,蚤暮不少休。
同舍生始多少之,已而考行试艺,屡居上列,人畏敬,无敢抗其锋。
横渠张载,以学名家,公日从之游,益得其奥,由是名振一时。
豪俊皆慕,与之交,宿望旧德,争相引重。
治平元年,乡举进士第一,遂中其科,授仪州司户参军
郡委公以学校,公徙而新之。
士皆就业,其后登科者继踵。
丞相范公为转运使,闻而荐之,于是使者识与不识,争荐其能。
忠献魏公在长安,遣公督刍粮,筑熙宁寨,及使相叶燮会胡卢河,定西三川之地,复中利病,魏公爱其才。
蔡挺泾原,以公权管句机宜文字
熙宁四年,迁德顺军判官
时初议役法,常平司公相秦凤路,公条画甚多,其后朝廷下陕西役法,悉用其说。
韩康公为宜抚,委公同提举
常平刘琯鄜延,与主帅措议战守之策。
初,欲自延州安定黑水堡,过绥平寨地,逼贼境,公疑其有伏,请由他道。
已而谍者至,言西夏尝伏精骑数千于黑水傍,伺其过掩之,将诘以机事。
惊曰:「向非公,堕于虏矣」。
赵卨延安,以公权管句机宜文字
夏人将扰边,时鄜延之兵与战具,悉为保安、啰兀二将所分据,自延州龙安以北,诸寨无屯备,患之。
公为谋发义勇以守,且聚石于城上以待寇,夏人闻其有备,乃引兵入麟州,袭荒堆三泉而归。
韩康公尝遣公按视啰兀,城抚宁和市。
公言啰兀无井泉抚宁在平川,皆不可守,康公然之。
未几,抚宁果陷贼中,啰兀终弃而不用。
丁母艰,服除,充鄜延路经略司句当公事,复从赵卨之辟也。
熙宁七年,河溢,坏永宁关宁和桥。
商贾道绝,河东,不入于鄜延,有诏治桥甚急。
议者谓石岸险,用力多,非期以岁年不可就。
公往经度,两月而成,人皆服其神速。
时旱甚,委公行诸垒振贷,公使弓箭手、汉番户磨铠运石,浚沟完壁。
计口而授粮,人无殍亡,边备因之以固。
八年,王师征安南赵卨宣抚招讨副使,首辟公,舍于同文馆
方迫奏禀,不暇省文檄,皆倚公以办。
王韶枢密副使,谓曰:「幕中得士,良可贺也」。
军将行,闻父忧,有旨给告百日,复赴军。
公丐以终丧,凡三被诏,恳辞乃免。
之行,与主帅郭逵议不协,公忧其无功,悉以书勉之。
其后皆如所料。
服除,升颍州团练推官
秦帅吕大防辟充管句机宜文字
朝廷命徐禧计议边事,持议不同,大防遣公往条白,悦其言,留之数日,边议始合。
叹曰:「诸幕府如游君,复何虑」!
元丰四年,王师问罪夏人,转运副使李察辟公句当公事。
军驻灵武,馈饷之计,公力为多。
忠武军节度推官,充泾原路经制司句当公事。
未几,以疾辞归。
赵卨庆阳,再辟公管句机宜文字
环庆当用兵之后,扶伤补弊,师壮民安,皆公之赞画。
延安范丞相代之,留辟。
事无巨细,一以付之。
元祐元年,改宣德郎,除宗正寺主簿
朝廷以夏人久为边患,思有以怀来,欲以四寨归之,未决。
执政以公习知西边事,召问之。
公曰:「四寨,先帝所克,所以形势夏人者也。
上当守而勿失,奈何轻以畀人?
且割地以纾边患,不唯示中国之弱,将启蛮夷无厌之求。
四寨既予,泸南荆粤,如有请者,亦将予之乎?
非特此也,若燕人遣一介之使,奉只赤之书,求关南十县之地者,又将予之乎?
六诸侯割地以饵秦,当时犹以为耻,安有以天下之彊盛,而弃地以悦夷狄者哉」?
因进《分疆语录》二卷。
而主议大臣不听,卒弃四寨。
夏人夷其地而不有,侮慢加前。
□年春,迁军器监丞
夏四月吐蕃寇边,其酋长青宜结素号桀黠,熙宁中河州,踏白城,杀主将景思立者也。
元祐以来,例行姑息,因乘閒胁属羌,结夏贼为乱,谋分据熙河,朝廷患之。
□可使者与边臣措置,佥以公行。
公奏以谓奉使绝塞,兵谋军势,閒不容发,俟中覆则失于机会,欲如古者大夫出疆之事。
上允其请,许以便宜从事
公既至,谍知西夏聚兵于天都山,前锋已屯通远境上;
吐蕃之兵,欲攻河州
鬼章又欲以别部出熙州
公将先发以制之,告于熙帅刘舜卿
舜卿曰:「彼众我寡,奈何」?
公曰:「在谋不在众,斗知不斗力,此机一失,后将噬脐。
傥不济焉,愿为首戮」。
三夕而后从之。
乃分兵为两道,姚兕将而左,破六逋宗城,斩首一千五百级。
讲朱城,断黄河飞桥,青唐十万之众不得渡。
种谊将而右,破洮州,擒鬼章及大首领九人,斩首一千七百级。
馀众奔溃,溺死者数千人,洮水为之不流;
遗铠仗刍粮数万。
于是奏捷曰:「臣闻憺天威,震皇武,所以讨不庭也。
西夏授策而弗谢,辄阴援吐蕃、鬼章,结衅搆奸,欲为边患。
臣与宋帅合谋,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圣神,陷阵克敌,斩获以万计;
生禽元恶,系送并阙下,愿戮尸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
书奏,百寮班贺,遣使告裕陵。
朝廷欲厚赏公,而言者谓邀功生事,必开边隙,甚则欲坐以擅兴,遂薄其赏,止迁奉议郎赐绯
先是,青唐酋长来告主帅,曰:「董毡死,阿里骨秘不发丧,诈以为嗣当立,请封于朝廷;
已而复杀董毡妻心牟氏,囚温溪心部族首领,国人怨之。
若中国以兵问罪于境上,当煞阿里骨以献,愿立董毡之后,以安国人」。
主帅未纳。
公方使而闻之,喜曰:「此天赞我也」。
以利害上于朝,且曰:「若遣赵醇忠于青唐,城依府州,折氏世受封爵,则西方可保百年无变矣」。
会鬼章就禽,其事遂寝。
出为陕西转运判官
行郡邑则首兴庠序,过田里则亲劝农桑。
驿传四十馀区,轮奂之美,甲于天下。
自周秦已来,古迹之堙没者,皆表之以示往来。
凿故关山道为坦途,便熙秦之飞挽。
长安之北,泾阳栎阳,沃壤千里,而水不浸灌。
公教民浚沟洫,引泾渭之流,于是溉田数千顷。
自陕以西,水利之兴者,复万馀顷,民赖其惠。
熙河地种粟由他道往者,常高其直而后售;
而马亦病于无草。
公以与农具给汉蕃□民,而教以耕种之法。
不数年,所收富于内地;
又课边人种木,所在森蔚。
其后公私材用,皆取足焉。
五年,移秦凤路提点刑狱公事,迁承议郎,加武骑尉
完郡县之狱,且授以唐张说《狱箴》,使置之坐右,朝夕省观;
尽心于听讯,买书以给学者。
大散关路,利巴蜀之行人。
自朝廷弃四寨之后,熙河与夏人分疆,至是未决,命公往视之,具利害以闻,由是形势之地,皆为我有。
六年,贼寇泾原,复入熙河,杀掠甚众。
公上疏曰:「元丰以拓土为先,故进筑之议略;
元祐以和戎为务,故进筑之议废。
兰州距贼境一里,而通远军不及百里,又非有重山复岭为之限障,犬羊之势,得以潜窥而轻突,边民不安其居者屡矣。
宜自兰州定远城东,抵通远军定西城,与通渭寨之閒,建汝遮、纳迷结、珠龙三寨,及置护耕七堡,所以固藩篱,使寇至而不可犯:此边防无穷之利也」。
疏入不报,公又论土民之亲,死而不葬,寓骨于佛舍,岁久暴露,于风教有伤,宜立法禁之。
其贫而死于道路者,愿委郡县给閒田以聚葬,如《周官》墓大夫之法。
又言州郡奏疑狱,下其案于刑部大理寺,往往历岁时而不降,淹狱缓刑,宜有以督之。
又上役法廿条,朝廷多行其
七年,召拜祠部员外郎
言天下祠庙多颓弊,春秋荐享,牲瘠酒漓,非所以敬鬼神、严祭祀也,愿申戒州县。
工部员外郎
鄜延阙帅,上欲用公,御延和殿谕宰执,上三问不答,既而对以资浅,姑再使以待之。
乃除公集贤校理,权陕西转运副使
同列欲变民租为钱,意在取羡馀以献,公面折之,曰:「五路宿兵以待饷,反令输钱,钱可食乎?
借若帑藏盈积,而仓廪空虚,边陲有警,师徒雾集,君能任其责耶」?
同列无以应。
内州两税支移于边者,民常以为病,公为奏曰:「在昔边士不耕,仰于内,故设支移之法。
今沿边之既多,籴之军食自足,宜令内州税户,随升斗计地里输脚乘钱,以免支移之劳。
既可以休民力,又可以佐边用,公私便之」。
九年,迁朝奉郎,加云骑尉
以疾丐郡,有旨免按行以自养,犹上章坚请,乃召赴阙。
上谓辅臣曰:「有自西方来者,言游师雄已安,旦夕当至矣」。
辅臣初皆不知,及将陛见,班当第四,御笔升班第一。
既赐对,上顾谓曰:「知卿所苦已安,殊可喜也」。
公方谢,上又曰:「洮州之役,可谓奇功,恨赏太薄耳」。
公对曰:「平黠羌,执丑虏,皆上禀睿算,臣何力之有焉。
叨被宠光,实已过其分矣。
但当时将士,奋命力斗,而其劳未录,此为可惜」。
因陈其本末,又奏元祐中尝议筑汝遮等寨,上皆然之,复面谕公,将付以边阃。
公辞以疾,乃除卫尉少卿
上数问公边防利害,公即具庆历以来,边臣措置之臧否,庙堂谋议之失得,及今捍禦之切务,凡一十六事上进,曰《绍圣安边策》。
绍圣二年,恳求外补,以公知邠州
未几,改守河中府
时河中久旱,公入境,天即大雨,民皆欢谣;
又自中条山下,立渠堰,引苍陵谷水,注之城中,人赖其利。
三年,迁直龙图阁,权知秦州,兼权发遣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马步军都总管,加飞骑尉
方及境,被旨摄帅熙河
时夏贼寇延州塞门寨,诸路皆屯将兵于境上,以不虞,久而未罢。
公至,则命解严彻备以休士卒,已而虏亦不犯,人皆服其持重。
西鄙自破洮州之后,如于阗、大食、拂林、邈黎等国,贡奉般次,道常不绝。
朝廷惮于供赉,抑留于熙河,限二岁一进。
公奏曰:「夷狄慕义,万里而至,此太平之盛事,汉唐欲之而不得者。
今抑之,使不即朝于阙下,恐非所以来远人也」。
朝廷从之。
于是异国之使,接踵于中都焉。
夏五月,朝廷遣使与熙河泾原秦凤之帅合谋以制夏国使者锐于成功,意在讨击。
公以谓宜且进筑城垒,以为藩卫,席卷之师,未可轻举,因上疏论列,不报。
使者日持攻取之以迫公,公度不可共事,乃三上章求引避。
六月,被命还秦,再求内郡,移公知陕州
其后使者悟攻取之难,卒用修筑之议。
如建汝遮寨、金城关,皆公已陈之策也。
四年,自陕及雍大旱,公日夕斋戒祷雨。
已而沾霈,境内独丰,民无流徙;
而旁郡饿殍,相枕于沟渎。
陕当西道之冲,兵民繁夥,使传旁午,为守者惮之。
抚治有经,应接多暇,不见其劳。
优居无事,时常亲至学舍,执经讲问,以劝诸生
七月六日,以疾卒于治,享年六十。
公初寝疾,有星殒于州宅思邵堂下,光燄炯赫。
不数日而终,人咸异之。
公娶张氏,承务郎程之女,封仁寿县君,贤淑有妇道,先公六年卒。
子八人:靖,前河南府左军巡判官、管句书写秦凤路机宜文字
竑、𥫃、伫、竦,皆举进士
端、翊、邵奴,早夭;
女一人,适前蔡州遂平县李圭
孙男四人,孙女一人,尚幼。
其年十月丁酉,葬于京兆府武功县西原凤凰冈之先茔,以仁寿夫人祔焉。
公有《文集》十卷、《奏议》二十卷,藏于家。
公幼丧母东阳县太君习氏,茕然悲啼,人不忍视。
及侍继母江陵县太君杨氏,尤以孝行著于里中。
尝侍疾,衣不解带者累月。
既执丧,毁瘠过制。
朝请君殁于延安
公被发徒跣,躬负其而归,行路为之伤恻。
友爱其弟师韩甚笃,尝遇明堂推恩,不奏其子,而以师韩为请,朝廷虽不从,而人皆义之。
不喜聚货财、广田宅为子孙计,独以赒给亲旧为心。
族人生无以赡、死无以葬者,皆公是赖。
故卒之日,家无馀赀。
从宦二十馀年,率常在边塞,其蕃汉情伪,将佐才否,以至熟羌生界住坐,山川险易,种落族姓,靡不周知。
抚循劳问,下逮孩幼,故远蕃之人,莫不怀附。
及摄镇洮,羌人欢呼,争迎于境上;
比其去,汉蕃士卒,泣诉于走马承受,曰:「为我闻朝廷,使公且留此」。
所至民尤爱戴;
其殁也,陕民号恸,如丧其所亲;
而蒲人之哭奠者,相属于路。
羌酋边卒,旧将故吏,多绘公之像而事之者。
其后于阗之使入贡,必过公之墓而祭之。
其得人心如此!
公恢廓敦大,不事边幅,奫然莫窥其涯。
遇人接物,未尝忤其意;
至于论当世事,则毅然正色,辞劲而不挠。
虽人主前,亦不阿合。
左右方恐惧,而公言益亹亹;
临危难不顾其身。
呜呼!
才猷器识,度量风槩,瑰奇卓绝如是,而不得尽所蕴焉,可不为惜哉!
铭曰:
游本姬姓,吉兴于
魏靖侯,儒风聿修
悠悠千祀,典刑孰继?
嶷生陕州,文武之器。
文则华矣,其武伊何?
矢谋于军,书劳实多。
在昔熙宁,鬼章方命,先帝不诛,以待嗣圣。
嗣圣继明,公初请缨。
指踪将士,机发雷霆。
既破洮州,仍执丑虏。
告庆庙陵,百寮蹈舞。
穷发鬼区,詟我皇武。
桓桓奇功,焜耀海寓。
乘轺关陇,剖竹蒲豳。
省曹卿寺,出入拖绅。
忠以利国,仁以爱民。
其所施设,同风古人。
憬彼羌,屡齧西境。
提将符,岳立山挺。
忽徙一邦,志不获骋。
乃令犬羊,尚保要颈。
大勋不遂,非公独然。
廉颇去赵,乐毅离燕。
惟有令名,炯如星悬。
刻名幽宫,万世哀焉(《画墁集》补遗。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永乐大典》卷八八四二,《金石萃编》卷一四一,《金石一隅录》卷一,《古志石华》卷二七,国家图书馆拓片·章专一二六七。)
宋故降授西上閤门使新就差知镇戎军事兼管内劝农使管勾泾原路沿边安抚司公武功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上骑都尉郭公墓志铭大观四年闰八月 北宋 · 王允中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一、山左冢墓遗文
公讳景脩,字伯永
其先代州雁门人,自崇韬事后唐庄宗,以佐命元勋位将相,焜耀一时,因家于汲。
公六代祖仲贤徙居河朔
宋兴,又徙居汶,故子孙为汶人。
曾祖讳义方,举三《传》,两贡礼部,行义修索,乡里矜式。
祖讳用诚,恬晦不耀。
父讳琳,赠左屯卫大将军
十岁而孤,二弟方幼,屯卫抚养过于所生,至长悉以家赀与之,其自奉甚约,裕如也。
娶宗氏,赠永嘉郡太君
屯卫永嘉皆以公累赠也。
永嘉生公
公自三班借职积官至四方馆使,历霸州阿翁寨主、延州肤施县登州刀鱼战棹巡检提举沙门寨五岛公事、密州管界都巡检使京东第五第六副将开封府第一、河北京西第五泾原第六将,知宁化军火山军阶州管勾沿边安抚司公事,知赵州、德顺军
公少苦学,有大志。
始举进士不利,会朝廷方踵唐制复武举,故相国吕公大防河北转运使,公以所为文贽谒,吕公爱其,以公应诏熙宁六年中本科第。
其在阿翁寨日,寨濒界河,城隍久不治,边臣幸南北通好,备禦不谨,闻有鼠窃,当职者习以为常,恬不为虑。
公曰:「一障之间,生聚所赖,忍坐视其被害邪」!
即募兵民乐从者,更代役之,以治郛郭。
属秋潦,环城无燥地,寨宇有蔬圃,得赀颇厚,公即坏之取土以办。
安公焘察访本道,见公所治壁垒完整,知兵民乐输而不劳,遂列其事以闻。
而安抚阎君骄横,行部,见公抗直不屈,诬以生事,公曰:「寨城之制,图籍具在,今增不踰旧,非生事也」。
阎理屈而止。
元丰初,公在肤施,朝廷方兴西师,征赋调度,吏倚法扰民。
会吏以病去,延帅沈公括知公才,俾摄邑事。
公躬按籍以稽人民,周知其要,而轻重施舍,一随其力,故民不烦而事集。
元丰四年,从种公谔拓地至米脂,而城峻势不可攻,谍报戎主遣牙头将总铁骑三万以援米脂,觇者报以为然。
公请间,言曰:「今吾军远来,利于速战,乃顿兵坚城之下,日久未拔,馈饷将不继,士气不振。
今强敌在前,若一鼓而破,则米脂可传檄而下。
万一王师小却,前有强敌,后有坚城,或贼以轻骑阻吾粮道,则事可虑矣。
元帅威望素著,信赏必罚,第宜自重,不可履危陵险。
请分公麾下千人,自山背转而上,假为公以督战,则诸军莫敢不用命」。
种公然其计,公至则坐胡床指麾,诸军望之以谓真种公也,短兵驰击,无不以一当十者。
然贼焰方炽,王师自巳至午未利,公曰:「危矣」。
即以所领精兵千骑驰下,击其中坚。
公身先士卒,手刃二巨酋,诸将乘之,贼兵大溃,尸相枕藉,无定河水为之赪。
至晚,诸部献馘,种宣言曰:「微郭侯,几败大事」。
米脂伪守知单弱无援,即日乞降,种曰:「果如公言」。
特诏授公左侍禁
公拜命,往谢,种劳之曰:「赏止是邪?
我且入对,当面陈公米脂奇功」。
会种病卒,赏遂不行,公恬然不较,人服其贤。
登州沙门岛寨在海洲中,其囚皆四方恶少,分隶五岛,岛置戍卒百人锢守。
当职者常惧其众且悍而难制,得纤过则文致其罪而置于法。
诸岛卒长任私意专杀,即诈以病死称,寨官不复省察。
公至,叹曰:「凶徒虽不足惜,然朝廷既贷其死,而复杀之,则不亦累吾君好生之德乎」!
乃移文诸岛,凡囚有罪,必先具款以报,公亲加按覆,有疾者亦以疾报,所隶遣医治之,以所全所失多寡为殿最而赏罚之。
自是讫公岁满,莫敢专杀,赖以全活者甚众。
公为京东第六副将,出戍熙河经略使范公育一见而奇之。
先是,育遣本道钤辖郝贵护军城兰州,烽障版筑,踰期不集。
令公代贵都统诸军。
始,诸将以公东人,官且卑,易之。
公既至,乃申严约束,责以期会,将佐惶恐,相戒勿犯。
凡三日而城成,驰驿以报,育称荐于朝而赏之。
府畿兵多市人游惰,不习武事,公料简之,咸别其勇怯勤怠而劝沮之,汰其不任征役者百馀人,由是一军号为精锐
绍圣四年泾原城灵平、平二城,公以本道第六将为行营中军将
帅臣章公楶俾公预议军事,功未半,会夏国左右厢监军嵬名阿埋、昧勒都逋等以全军十馀万挠筑兵,皆六州精锐,公说护军种朴曰:「夏人剽悍,今空国而来,宜持重以待之」。
乃谔之子,雅知公深沉有谋,用公之说,遂破贼,以功迁秩。
火山军据黄河东岸,当西北二虏之冲,每岁河将冰,常屯重兵以备虏寇。
军旧无总帅,诸将人自为长,莫知适从,公患之,曰:「若虏骑潜出,我军虽众而号令不一,必败事矣」。
公即建言,请择主将
朝廷因命公为河内统将,由是军政出于一,而事罔不济。
朔人旧有关市在久良津,津距界濠四十里,朔人忽生事,谓北客赍货入市,有历时不返国者。
偏头村俯近北界,商贾交易,朝往夕返,请迁榷场于偏头村。
公即移书经略使孙公览,言:「国家自景德与契丹盟,疆埸之事皆有誓约,南北守之且百年。
今闻欲迁关市,事虽甚微,而虏人背盟自此始矣。
今苟从其小,将以启其大。
兼云朔百须皆仰中国,苟绝之,大为我利」。
会有旨闭久良榷场,公即日下令遏绝,有神勇军士为边侯,纵北客私易,公廉得实,黥流远方,自是无敢犯者。
晋地狭赋薄,漕司常仰市籴以佐军储,岁载麰以入久良津,无虑数十万斛。
市易既绝而飞挽稍匮,掌漕计者密说公,请宽边禁,公曰:「我知奉诏旨尔,不知其它」。
元符三年,北虏尝夜入汉界,巡检何瓘手射贼杀百人,贼乃遁去,邻郡守与瓘有仇者诬以贪功生事,言于本路帅林公希,请正军法。
帅然其说。
瓘见公泣曰:「遂落仇人手」。
公慰谕之曰:「第安处,必有为君明辩者」。
公即上书抵帅曰:「群寇夜至,出于不意,边民将血贼齿。
瓘一警捕吏尔,有众不满百,躬犯锋镝,能以寡击众,沮遏贼势。
方当第功论赏,仇人欲挤之死地,苟不察其实,而亟加以罪,适足以挫忠勇之士,谁复为朝廷履行阵而效死力者乎」?
大悟,瓘遂获免。
公于瓘有再造恩,而绝口不以语瓘。
阶州并边,风俗尚武,人不知学,夫子庙像仅存,不庇风雨。
公下车,首兴庠序之教。
州掾孙逸领学事,诱民之秀者俾就学,唱之,于是州人之子弟靡然向风,驯服教法,有洙泗之风。
常平司鬻户绝田,公出俸买田,为诸生廪给,其寮吏与士民不率而乐从者甚众。
事将集,常平司以价不当不许,即建言请赐田,诏从之,学者刻石以颂公德。
崇宁二年秋,公当授代。
三月转运使杨珙行部至阶,老幼数千人遮道借留公以终惠养,恳切至于泣下,珙具以闻,诏俯从其请。
武都地吐蕃熙宁中尝攻破峰贴峡寨,杀吏民,朝廷命刘公昌祚讨定之。
吐蕃自唐以来兵利卒强,有地甚广,至与中国争衡。
真宗嗣位,吐蕃尝侵西鄙,朝廷命曹武穆公玮陇干,乘胜遂定其地。
自是势虽少衰,种落西徙,其七族者有曰浪,曰微家,曰乔家,曰厮泣精,曰彫吴,曰立逋,曰木林。
七大族,族各有帅,帅曰大首领
族各有附,强盛者有至五十族,少者半之。
族有长曰小首领,其俗武,剑车犀利,为诸羌之冠。
其地西接青唐,北连威茂,据潘邦叠三州之地,缔交青唐,辅车相依。
元丰中鬼章诱知河州景思立偏将王宁会踏白城,二将战没。
元符间青唐害洮西安抚种朴于一工城,皆倚七族以得志。
崇宁二年,王师再破青唐,种落不绝如线,惟七族负固不宾,诏公招来之。
公久任阶,凡山川险易,蕃俗情伪,无不谙究,即呼敏辩熟羌巡检厖逋、潘当儿精谓之曰:「今天子神武英断,自古未有。
偏师西征,青唐破灭,矧蕞尔七族,若井蛙穴蚁,其能久跳梁乎?
如能翻然效顺,当受厚赏安尔家。
茍尚执迷,阻兵负势,朝廷问罪,飞将自天而下,尔将无穴以处」。
令厖逋、潘等持檄遍谕之。
彼素闻公威望,服其德义,旬月之间,稍稍内附。
有彫吴族大人梦精出与公计事,公引之同席犒饮,梦精者狯狡而悍,诸蕃皆严惮之。
公俯察之,见衣间介甲,靴露佩刀,公窃计曰:「是酋疑我乎」?
乃引入卧内,屏人,慰劳其良苦,亲解衣以衣之,为夷语谓之曰:「今结逋方开示大信,以来远人,尔既归命,何甲也,我忍害尔乎?
我不忍害尔,尔忍刺我乎」?
结逋,华言至尊称也。
梦精呜咽流涕,再拜指天曰:「愿以死报」。
公与剧饮,甚欢而罢,约为父子,归告诸部曰:「郭公精贯白日,不可欺也。
若负此公,当受重祸」。
数月之间,微家族部大首领军都斜四等以潘州降,梦精以邦州降,叠州亦内附。
于是尽有三州之地,幅员数千里,金银铜铁朱砂水银坑冶一百八十馀所,牛羊驼畜百万计,公不折一矢,传檄而定,由汉以来未之有也。
捷书既上,诸道上章称贺,诏书褒谕,授公西上閤门使管勾沿边安抚司公事,阶置帅自公始。
公即建言,请以诸部大人梦精、军都斜四、燕罗厮度等各补遥郡团练使,充本族都巡捡使,诸小族亦各次第补官,充本族巡检,仍各赐心白旗,俾小大相制,控厄西蕃一带,诏皆从之。
公尝闻边吏有以熟户为生羌降而累赏者,又汉蕃交会,纵为箕敛,谓之打扑。
公切戒将吏,当尽革此弊,犯者当置之法。
未几,有熟户抹征诈为浪族以降,公疑之,穷治得其诈状,命斩以徇。
广济军戍兵邀降羌需求,公即杖而流之。
自是秋毫不犯,蕃族安堵,呼公为父。
崇宁三年冬十月,诏降羌酋领皆入觐。
先是,青唐伪主溪巴温、陇拶等收集散亡,保聚溪奇倚七族以谋窥故土。
有结毡者本浪人,有众万人,世为董毡役属,非七族列,常往来潘邦,鬻茶马以自给。
七族归附,与结毡绝,二寇患公为己不利。
至是,闻诸部酋长皆诣阙,遂约连衡,乘间入寇。
公先刺得其情,时驻军阶州峰贴峡寨,寨距秦州十四驿,公驰书以报,帅胡公宗回秦凤诸将悉戍熙河,尽阶兵所有千馀人,谍报贼且至,僚吏惶惧,莫知为计。
公曰:「无恐,吾仗忠信足以破贼」。
公召裨将曹定出令曰:「彼众我寡,有轻我心,当设伏以待之」。
乃选神臂弓五百,伏于旧寨之左,皆持满以待,需贼至则发。
约束既定,乃谕曹定等曰:「尔当以轻骑挑战、转斗,彼必以我为怯,候引至旧寨隘道,伏发则返击之,破之必矣」。
公以閤门通事舍人员济守城,公轻裘以牙兵百人据烽台亲督战,等引军与贼合战,少却,贼果以为怯,遂大噪追袭。
至旧寨伏发,贼军溃,定复军奋击,公亲鼓之,斩馘千计,牛羊称是。
贼军退保黑谷寺,公谓幕中曰:「贼败不即引去,其志岂小也」?
后三日,谍报贼益兵至数万,公曰:「贼兵日益,而孤军伤残之馀,曹定中流矢病甚,不可与争锋,当婴城固守,待其师老则可图也」。
后一日,贼兵环城,公引将佐等登城视敌,见其铠仗鲜明,帜幄蔽野,极目望之不穷,莫知其数。
少顷薄城,矢石攻击如雨,守陴者皆股栗,公饮食起居自若。
公曰:「峰贴至阶二百里,贼长驱一夕可至,吾腹心之患也」。
乃选健斗之士数百开门披城,与贼相射,日数十接,常若鏖战状。
贼疑,戒严以待,故不敢纵兵四掠,阶城获全。
贼既屡攻城,死伤益甚,凡七日,夜遁。
先是,峰贴峡寨井久湮渫,尝引山泉入城,贼至则断水泉。
公令积缣于市,令曰:「以一缣易一斗水」。
人争浚井,一日之间,水泉清洁足用。
始贼至,窒水窦,意谓可坐困王师,公命贮水二十器以贻贼,曰:「恐尔乏水,举以相赠」。
贼惶骇以为神。
方孤城陷于重围中,援兵不至,士气销弱,疮病者公亲为傅药,手啖饮食。
公尝求救于洮东安抚司,请以奇兵由丙丁谷断贼归路,佯许之而军不踰境。
事平,朝廷命升一官与公之子伟,公不与也。
公建言:「臣不能乘机殄灭群丑,□将谁执,将士身冒矢石,效死以立功,愿加优恩」。
于是曹定进三官,仍为遥郡刺史,其馀将吏第功有差,其谦厚不伐,推功与人如此。
公以峰贴城围周四百步,高不及三寻,几为贼所破,乃增筑,及广东城,浚池积石,雄冠诸边。
公上言:「诸羌内附,距汉界远阻,他日抚御失宜,边隙易开,非长久策。
且其地广多腴田,宝货所聚
请先城叠州及四城,以控降羌,而潘邦二州更俟岁月,渐谋兴筑。
请以七族大首领分隶三州,州置蕃兵将以统之,使之渐循汉法,革其狼心。
且降羌地众,彼之所耕才十之二。
既城之后,劝课蕃汉,杂耕其中,兼可招通西南夷。
夷狄之俗非不生,岁得蜀茶数万斤充博易,则军有馀,不仰漕运。
又请于叠州置银汤钱监等务以通商贾百货,于西南别为一都会」。
因图其山川形势以上,诏许先筑叠州
崇宁四年闰二月己丑,师徒会于峰贴,将举事,会湟中有警甚急,诏公分兵赴援,筑事□。
河湟解严,乃议待命。
期岁,公屡抗章请如前议,不报。
二月甲子,诏班师,公叹曰:「大利垂成而罢,天也」。
叠州有五角山,世传产铜甚广,命工凿山,踰月而功不就,公亲作文以祭之。
是夕山摧而铜矿出,其精诚昭答如此。
秋七月,境内大雨,连旬不解,白江水泛溢,冲城东南隅且决,其势湍恶。
公躬登城,暴露昼夜,调急夫发禁旅以捍水,城乃完。
水去,公为长堤以制水,阶民曰:「非公,其为鱼乎」?
州有奸民,自称有神,能知人祸福以惑众。
公出,遇之不避,令吏执付狱,得其奸状,杖羁他州。
公守阶六年,岁常登,皆仁化所致。
老幼爱公如父母,不忍欺,为立生祠以事之。
公久去松楸,以病请散地。
诏公入觐,父老持公泣,信宿不得行。
公陛对,天颜温穆,抚谕叠复,语及招纳事,公称谢曰:「皆陛下之德、将佐之功也」。
命公守赵,条北边十馀事,上嘉纳,特除公东上閤门使
赵接西山,与太行通,自昔多寇,至有白昼持梃剽掠者,莫敢谁何。
公下令乡郭,令邻里各相保任,厚赏以捕□命,卒致盗绝民安。
赵当信使往来之冲,县猾吏因治道路为奸,公下令曰:「俟辽人至雄则兴役,犹足集事」。
民赖其赐。
二年八月,以入□霈泽迁四方馆使
贼徒李免等百人起平定军,转西山入赵境,公传檄属县,发官军并力追捕,而贼匿于山林,恃险遮阻,以径狭隘,军不能成列,犹斩级四五,贼北去。
朝廷以贼所经历,悉加重责,公亦罢免,仍按罪以闻。
已而有旨独释公,议者以谓非简在圣衷,未易致也,徙德顺
时方暑伏,公闻命即行,虽中暍力疾以驰。
赴治未几,徙镇戎,公病已革,不能出拜。
时方会一路兵夫广怀德军城,方属秋霖久,公念戍役之劳,犹忧形于色而忘其疾痛也。
临终神色不乱,以遗令授子孙以忠孝为本。
大观二年八月二十七日,终于军之正寝,享年六十四。
公自妙龄卓立,有成人风,深沉有大度,喜愠不形于色。
十岁遭永嘉丧,毁瘠,杖乃能行。
内治闺门,外治官府,未尝厉声色,而下莫不趋走承命,所至必以诛奸恶抚善良为先。
从政虽尚简易,而事无不举。
至于听讼必雍容委曲,以察其情伪,故裁决必当。
御羌夷以恩信,州帑供馈,必损长贰数以均寮吏,人以为难。
其为人白首一节,虽登显仕,自奉养若寒士。
平居屏远声色,惟以书史自娱,虽在军旅中,讲诵不废,世称儒将
其用兵行师,料敌制胜,皆中机会,故未尝不捷。
其好贤乐善,振孤恤贫,诚心不欺,根于天成。
上嗣位之初,守臣例得遣子弟以方物入贡补官。
时公二子未仕,公以族侄既孤而贫,乃令押贡物,俾先被一命。
睢阳许通者,父死于官,不能归者二十年,队将白琪、巡检张构死不能殓,至鬻儿女,公皆罄所有以济之,咸得归葬。
阶州监茶场郭子□以上书狂妄,罪当远窜,公哀其母老,□赒其行。
凡至诚笃于亲旧,赴人急难者类多似此。
熙宁中公举武科,将试秘阁,故事先较骑射于马军司以定取黜。
会故相国王公禹玉秉钧,其弟倩玉雅与公游善,遇之□京师,相见握手欢甚,谓公曰:「马军贾夔乃吾家门人,试有期,幸先示报,当密达公之名,万无相遗理」。
公虽愧谢,竟不往谒。
元丰中,公之从种公谔军也,或劝公市级以图赏,曰:「人皆为之,何独异也」?
公辞以君父不可欺。
大观初年,公将陛对,閤门前期例取脚色,吏阅公举,将有元祐大臣若刘公挚、苏公轼,吏白请除之,公不许,吏曰:「公举将几二百,中多名臣,无乃自累乎」?
公曰:「我尝实被其荐,二公何负于我,敢忘之乎?
兼除之则为欺」。
□其忠诚不欺举类是。
公自始从仕,未尝辄干进,常曰:「进退有义,穷达有命,安得侥倖邪」?
晚节尤倦游,屡乞宫祠,朝廷方赖公,每请皆寝而不报。
武都之功,世称俊伟,每权贵至,寮吏咸请公丰馈以广誉。
公曰:「吾仰俯无愧足矣,库物皆出民力,上付我以抚夷狄,岂得而私用之」?
由是忤贵权,争出力以沮毁,故赏不极功,材不尽用,知者叹息。
公德行纯懿暴人之耳目者,虽市儿里媪皆能道之。
娶刘氏,封荣德县君
生三男二女。
再娶程氏,封嘉兴县君
长子蚤世,次曰俦,右班殿直
次曰伟,左班殿直,伟以公帅阶尝掌机宜。
女之长者进士董东成,次进士王彦辉。
孙男二人:长曰三省,三班奉职
次未名。
孙女一人,尚幼。
其孤将以大观四年闰八月戊申,葬公于郓州须城县庐泉乡酅上里焦村之原,前期,以故吏孙逸所状行求铭于余。
余为齐学教授日,公为京东第六将,驻军于齐,从公之游且久,辱公之知为深。
义不敢辞,乃为之铭曰:
猗欤郭公,文武兼美。
虽属橐鞬,终学诗礼。
料事之明,龟卜莫比。
赴敌之勇,鹰扬是拟。
何以决胜,知彼知此。
何以用众,以角以掎。
何远之怀,□□不贰。
公在武都,七族方肆。
缔交青唐,阻兵怙势。
辅车相依,凶虐是恣。
詟以威灵,谕以德意。
握手交欢,披□相示。
彼乃屈膝,争献其地。
一矢不折,千里自致。
有劳不伐,惟上所记。
时乃畴庸,既荣以位。
宜寿而康,胡夺之亟。
嗣炽而昌,方显报施。
铭以昭之,传千万世。
张溱、贾平、周举刊。
閒居寡营忽忆关塞之游遂成七首 其一 明 · 李梦阳
五言律诗 押删韵 出处:空同集卷二十七
牢落居庸道,苍茫六载还。
开轩延汉使,对酒话燕山
鸟道增新戍,天梯护上关。
白城烟火切,锁钥未应闲。
传闻驾回有纪二首正德年间作。) 其二 明 · 李梦阳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出处:空同集卷三十四
白城新起望夷台,黄钺森森耀日开。
六骡远遁胡沙静,六龙腾踏驾空回。
春晚,与子乔闲步,寄叔白城 清 · 李宪噩
 押词韵第一部
昧质得闲寂,荒居绝纷冗。
复此同心俦,萧散步阡陇。
风歇林未静,月出水方动。
始宜春服轻,稍披野烟重。
踪迹转孤僻,神志益森竦。
入时性已乖,力古气犹勇。
对语人不闻,严城片云拥。
妖色甲申十一月廿一2005-1-1)) 当代 · 添雪斋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甲申
某日窥心意暗生,此时净土亦狰狞。
往来风雪呼如咽,离别情怀痛似黥。
金粉流明灯火蚀,碧花沉堕世间倾。
天于岁晚添妖色,黑草微青透白城
东岳(每三花共一蒂可异) 明 · 王渐逵
七言律诗 押灰韵
东岳祠前千叶琼花铁干凌空台。
每从幽绝见标格,应不荣枯同草莱。
邑有贤侯能作主,道逢高士得相陪。
未应留作青山镇,九鼎和羹待尔来。
八归 清 · 吴锡麒
 押词韵第五部 出处:有正味斋词集卷二
沈梅村令南宫,余迂道往访,天寒命酒,追述余两人少年事,因出归田约示余。西溪数椽栖映,竹烟山之契,渺渺兮余怀也。赋此为异日證。
鞭摇夕照,村寒难避,孤堞隐见云外。
烧灯有约吟官阁,休说沈郎憔悴,瘦宽腰带。
但说烟波湖上兴,叹旧梦、閒鸥都改。
算俊侣、只有梅花,岁晚一枝待。

曾记红衣雪里,西溪呼棹,惯与渔樵同载。
水边花影,酒边月影,不比婵娟难买。
好三间卜筑,一角青山镇相对。
吾先去、为君料理,竹粉凉边,描个画图在。